一、新发展阶段面临的主要挑战

 

　　（一）产业趋势

 

　　无论国内外，绿色发展都是非常重要的趋势。其中，很重要的部分便是新能源车的发展。新能源车里也包含自动驾驶等内容。

 

　　另外，碳达峰、碳中和也是全社会关注的热点话题。同时，我们也应该意识到碳达峰、碳中和都需要相应技术的突破，可能还有相当一部分成本付出。

 

　　（二）国内形势

 

　　过去几年，经济发展结构和格局发生了变化。我们应该推动经济实现质的稳步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

 

　　从传统的“三驾马车”来看，这几年“投资”出现较大问题。除了这两年受到疫情影响以外，再往前四五年时间里，“投资”一直在下降，对经济发展速度产生了较大影响。“消费”和“出口”没有太大变化。

 

　　我们正面临一系列不确定性的挑战。然而，各方观点不一。北京大学林毅夫教授持乐观看法，认为单从基础设施建设来看，还有相当大的发展空间。这点我比较赞同。有些国内学者，包括一些国外人士认为，我们要实现经济高速发展还面临很多挑战。

 

　　我认为，实现经济转型面临一些困难。一是受到经济发展速度的制约；二是我们现在需要做一些调整，从过去我们熟悉的生产制造工作，到逐步增加创新工作。这也带来更大挑战。

 

　　首先，经济发展速度如果真降得比较低，会出现很大问题。具体而言，如果经济发展速度比较高，虽然也存在竞争，但是大家都能够有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如果经济发展速度太低，则可能会有不少企业面临被兼并、收购、重组、破产的压力，竞争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其次，还有另一个需要引起我们高度重视的问题。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最擅长的是生产制造，我们可以制造出低成本且高质量的产品。这些产品不单在国内受欢迎，在国际上也非常受欢迎。但是现在面临的挑战是要从单纯的生产制造向产品开发、应用研究、基础研究过渡延伸。有的企业认为基础研究应由专门的科研机构或大学开展，公司不需要做这方面的工作。这种观点，放在二十年以前可能还有一定道理，但是今天完全不一样了。行业领头的企业一定要高度重视基础科学和基础研究，只有这样才能把技术开发和产品开发真正做好。

 

　　我们需要讨论一下，现在的问题究竟是出在企业能力上还是出在体制机制上。我认为最重要的不是体制机制问题，而是企业的能力问题。企业能力跟不上，体制再好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里我举两个例子。装修市场几年前比较红火，现在却面临较大压力。一个装修企业，现在不太容易从银行拿到贷款。那么，是银行认为公司经营得好却不给放贷，还是认为公司难以盈利，为了控制风险才不放贷？这个企业的负责人经过思考认为，现在正处于红海市场，盈利困难，所以银行才不放贷。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与之相对，另一个民营企业，生产一种添加剂，应用于石油工业。刚开始，资金来自身边人。当产品被其他企业所接受后，银行便主动提供贷款。

 

　　这两个企业虽然都是小型企业，但是都具有较强代表性。银行也是企业，也需要盈利，如果有机会为什么不给贷款？我们需要认真考虑一下，无论是国企还是民营企业，有多少企业盈利情况非常好，银行却不愿意给贷款？真正经营好的企业、效益好的企业，拿到贷款没有那么困难。所以，企业能力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么，存不存在体制机制的问题？当然也存在。比如，有些企业特别是中小软件企业，自身规模本就不大，交付产品后，货款迟迟收不回来。这对企业的压力非常大。我认为，在这方面是存在体制机制问题的。同时，这个问题也涉及经营理念的层面。收到产品，确认无误后，缘何不能及时交付货款，值得我们认真思考。

 

　　（三）国际形势

 

　　国际形势对我国的发展影响巨大。两年前，可能很多人还对中美关系心存幻想。现在，我们需要真正认识当今国际形势，理解中美关系的实质。华为，作为一家优秀的中国企业，因为美国的“围追堵截”，不仅在芯片方面遭遇麻烦，销售环节也遇到很多不公正的待遇。另外，需要引起我们高度重视的是美国对待盟友的态度。

 

　　2012年左右，我们开始研究建立本土企业为主导的创新体系。我们要建立新的以本土企业为主导的独立、完整、领先、开放的创新体系、产业体系和经济体系。其中，“独立、完整”是产业链安全的前提。而在落后的环境下，仅仅有“独立、完整”也是无法生存的，所以强调“领先”。“独立、完整、领先”是密不可分的。“开放”放在最后，其实是在提醒我们要认真思考对外经济开放战略。

 

　　除了需要建立以本土企业为主导的独立、完整、领先、开放的创新体系、产业体系和经济体系以外，新发展阶段还有一些其他特点。

 

　　比如，全世界范围内这样的体系有几个？我们的研究表明，只有两个。一个是以中国为主导的，一个是以美国为主导的。这两个体系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中国为主导的体系并不是绝对处于弱势。尤其是从制造业的总量和先进程度来看，我们在很多领域里其实有很大优势。

 

　　另外，这两个体系肯定是“脱钩”的。因为二者最重要的特点不是合作而是竞争。美国人的基本想法就是，过去我们加入他们的体系里以后，他们吃了亏，中国占了便宜，所以必须跟中国“脱钩”。但也不是只有竞争，没有合作，肯定有交叉、有合作、有重叠。两个性质同时存在，但以竞争为主、“脱钩”为主。有些领域里面合作多一些，有些领域里面竞争和对抗多一些。

 

　　这里问一个问题，新发展阶段，要建立以本土企业为主导的创新体系、产业体系、经济体系，是不是“逼上梁山”？即我们是不是没有办法走原来的路子了，只好如此。这是一个很痛苦、很不好的过程，还是建立独立体系是个好事？

 

　　一方面，“脱钩”也好、建立独立体系也好，一定是比较痛苦的，特别是早期。比如，华为死死地被别人卡在芯片加工领域，受到很大影响，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另一方面，从理论角度讲，建立一个独立的体系对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来说其实是好事。这是一个基本的理论观点。

 

　　哈佛大学著名的战略研究学者迈克尔·波特对国家和地区间的发展有非常深的造诣，他在《国家竞争优势》一书中提出波特钻石模型（也称波特菱形理论）。钻石模型中的因素之间相互制约，又相互支持、相互依赖，最后形成一个非常有竞争优势的体系。

 

　　一个国家如此，一个企业更是如此。一个企业不可能脱离所在的地方或体系。一个企业要想取得竞争优势，不仅要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更重要的是打造一个以本地区为核心的创新体系和经济体系，或者用迈克尔·波特的话来说，就是打造一个钻石模型。

 

　　其实还有很多理论可以做支撑。比如，管理学最基本的一些原理，特别是资源基础论等理论。又如，研究产业层面的伦德瓦尔（Lundvall），提出producer-user互动的理论。这些理论都告诉我们，中国这样一个大国，建立自己的体系是好事，而不是坏事。所以，建立我们自己独立的体系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而不是“逼上梁山”。只是以前我们没有认识到这样做的好处，没有在政策、企业战略上采取行动而已。

 

　　另外，除了理论支持以外，我们也有一定的现实基础。第一，产业基础。比如ICT产业（信息和通信技术产业），人工智能、大数据、云技术，BATJ（百度、阿里、腾讯、京东），科大讯飞等都是处于世界前列的。与发达国家相比，我们的这些领域并不处于劣势，甚至有些领域处于优势。

 

　　高铁、核电，我们也不处于劣势。我们的高铁技术领先全世界，非常有优势。

 

　　电信设备，从第三代移动通讯开始，3G到现在4G、5G，我们也处于世界领先的位置。大家可能会说，既然已经领先世界，为什么华为还被制裁？如果单纯看电信设备、电信技术，我们是领先全球的，而且拥有较明显的优势。但是芯片制造领域，我们确实存在短板。但这不是电信产业的问题，而是芯片加工产业的问题。我们之前更多强调的是经济的对外开放，强调的是加入美国为主导的经济体系里面去，而没有在意或者没有真正下功夫打造中国自己的产业链和经济体系。结果就是我们的企业呈现碎片化特征，我们的产业依附于别人。这种情况下，无论什么领域，只要想卡我们，总是可以找到我们产业发展的薄弱之处，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特高压的传输设备，我们也是世界领先。火力发电设备通过三峡工程，我们已经走到世界前列。工程机械方面，以徐工集团、三一重工、中联重科等为代表的很多企业都已经处在世界领先的位置。从技术、市场份额来看，这几年都在迅猛发展，跟世界最大的像卡特彼勒、日本小松等企业的差距越来越小。

 

　　航天事业，虽然不敢说领先世界，但是在世界范围内有一定地位。从北斗导航系统到探月工程、火星探索工程，这些都走在了世界前列。激光通讯、量子通讯、高清计算、新能源、新型建筑材料等方面，我们都有很好的基础。

 

　　第二，新一代的创业者。这些创业者与20世纪80年代、90年代甚至本世纪初的创业者有很大不同，他们的特点是受过非常好的教育，对世界前沿科学技术有比较深的了解，也热衷于不断提高自己的水平，增强技术管理等方面的能力。我对中国经济发展充满信心，其中最直接的信心来自这些创业者。

 

　　下面我举一些例子。有一个年轻人从清华大学毕业后就创办了自己的企业。微软前任CEO想将其收购。但这个年轻人不愿意，想自己将企业建成世界一流企业。虽然中间经历一系列困难，并从美国退市回到国内，但这家企业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清华大学数名博士创业研发人工真皮。其产品可谓物美价廉。这也是中国高技术企业在全世界高歌猛进、有较强竞争优势的秘诀。

 

　　振华港机，现在叫振华重工，由59岁的管彤贤先生创办，现在占据的全球市场份额已经达到80%以上。在对技术和管理都要求很高的港珠澳大桥的建设过程中，振华重工的设备也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大疆无人机在全世界的市场份额超过80%，代表着新一代创业者对科学、技术的掌握。

 

　　华大基因，现在是全世界最大的基因组学研发机构。该企业不仅做一流的科学研究，还做一流的产业化。从非典到新冠肺炎疫情，该企业做出了重大贡献。全世界约180多个国家和地区用他们的核酸检测试剂盒。武汉疫情一暴发，华大基因的老板汪建便带领员工亲赴武汉，立下汗马功劳。这样一个企业是相当了不起的。

 

　　哈尔滨万洲焊接的创始人是哈工大的一位学生，从本科到博士待了9年时间。虽然刚开始对搅拌摩擦焊的科学原理并不是很清楚，但通过坚持不懈地努力，最终开创自己的企业。

 

　　这些故事告诉我们，今天的经济发展已经不是单纯的以市场导向为主，即看到一个市场机会就赶紧抓住。现在的主流是企业既要懂得技术又要对世界最前沿的科研有深刻把握。

 

　　怎么才能让这些企业发展得更好？是让他们加入美国为主导的体系里，还是以他们为基础建立中国企业自己的体系？我相信我们都比较容易做出判断，那便是一定要有自己的体系。当我们有能力的时候不去建立自己的体系而心甘情愿地待在别人的体系里，是不可能有发展空间的，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很不好的选择。

 

　　二、新发展阶段的主要任务

 

　　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核心任务涉及两个方面，一是经济总量方面的诉求，二是经济质量方面的诉求。

 

　　第一，对经济总量的要求。可能有人会问，既然现在强调高质量发展，为什么还要强调速度？我认为，一方面总量本身很重要。没有总量单纯强调质量没有太大意义。对于这么大一个国家来说，经济总量上不去，人均上不去，只强调所谓的质量，其实是没有真正认识清楚问题的表现。

 

　　另一方面，需要理清经济速度、经济规模和经济质量之间的关系。是不是高质量发展就一定意味着低速？这其实是一种误解。我们可以实现速度和质量的统一，既实现高质量发展，又实现高速度发展。而且只有二者真正形成统一，才能出现我们所希望看到的中国发展的未来。

 

　　从“三驾马车”的框架来分析，这几年因为收入没有大的变化，所以“消费”没有太大变化。这两年“出口”面临的形势较为不错，但实际上前几年还面临着较大的矛盾或是挑战。现在我们也面临很多挑战，面临很多不确定性因素。且经济增长因投资下滑而面临严峻挑战。这也是政策应该调整的地方，让经济保持高质量发展的同时保持高速发展。这二者本质上可以相统一，不能人为割裂开来。

 

　　第二，对经济质量的要求。我们要建立以本土企业为主导的创新体系、产业体系和经济体系，真正实现科技自立自强。

 

　　根据分析，经济发展的机会遍布各个产业和领域。以x轴为产出量、y轴为投入量绘制象限图，第一象限的产业特点是投入多、产出多。这样的产业包括大部分制造业、房地产行业和部分现代农业。这些产业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比如，房地产行业。虽然党中央要求“房住不炒”，但是这个政策并不意味着中国的房地产企业就没有发展空间了，而是要因城施策促进房地产业良性循环和健康发展。

 

　　无论是传统农业还是现代农业都有很大发展空间。比如，油莎豆产业。油莎豆的产量非常高，一般可亩产鲜豆1000公斤，且含油量非常高，含量可达30%以上，是榨取高端食用植物油的重要原料。虽然现在还面临很多技术挑战，需要做更多努力，但是这个产业确实具有巨大潜力。

 

　　第四象限的产业特点是投入少、产出多。很多人把这样的产业定义为高质量发展应该关注的产业或是重点发展的产业。我认为，这个认识是完全错误的。

 

　　这些产业虽然存在，但是在整个国民经济运行中所占的比例从来不可能太高。美国正是因为过于重视发展第四象限，才导致他们的经济处于“虚胖”状态。美国第三产业占比超过80%，而制造业、农业的占比就相对较小。走这条路肯定会导致经济“虚胖”。

 

　　这里面涉及另一个问题，即很多人提出的中国发展一定要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从研究企业管理、战略管理的学者或学科来看，“中等收入陷阱”是一个伪命题。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不是指一个国家发展到中等收入阶段，再往后发展就一定很困难，就一定面临体制机制的问题。而是在表明能力问题的重要性。如果一个国家的企业没有能力，就会存在中等收入陷阱。

 

　　我列了两组国家，第一组是日本、韩国、新加坡、以色列，以及爱尔兰、西班牙、葡萄牙、希腊。这些国家都是发达国家，没有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韩国为什么能发展得这么好？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虽然这个国家只有五千多万人，但是很多产业如轿车、电子、化工、造船、钢铁等都是世界一流的。

 

　　第二组国家分别是智利、巴西、阿根廷、墨西哥、马来西亚、菲律宾。他们为什么存在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最重要的原因是没有大型企业、没有世界一流企业。如果真的存在一个陷阱，那么摆脱的最好办法是建立世界一流企业、打造世界一流产业。

 

　　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基本思路就是我们要改变竞争的格局，不能试图在现有的格局里做微调。虽然微调可能会有帮助，但是整体上的帮助并不大。

 

　　高铁、特高压、5G等产业，隆基、金风科技、宁德时代、比亚迪、徐工等企业，都有什么共同特点？它们都是世界一流的产业和企业。我们后面真正应该做的是什么？是尽快将这些产业和企业的规模做大，使其真正地走向世界。未来，虽然要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但不代表不在全球部署产业。我们真正应该做的，是让这些产业和企业在全球范围内牢固树立其规模优势和竞争优势。

 

　　三、新发展阶段应对挑战的主要对策

 

　　从长期来看，我们要迎接新发展阶段，迎接新的挑战和机遇，要更加坚定、充满自信地建立中国自己的体系。短期内要想尽一切办法求生存、求发展，要追求世界一流。

 

　　（一）国家政策

 

　　第一，对于“双循环”的理解。研究表明，内循环真正的、最重要的作用应该是充分利用中国巨大的国内市场，建立以本土企业为主导的产业体系、创新体系和经济体系，摆脱原来加入美国体系里从而产生的困境。所以，内循环一定要有利于科技自立自强，有利于本土企业地位的提升。如果我们现在只是大量进口国外产品，只是让外国企业在中国占据更大的市场份额，那内循环的意义就不大了。

 

　　有些人认为，内循环首先要从民众的消费开始。我认为这个认识存在巨大偏颇。从消费入手，真正应该解决的是人民收入的问题。收入增加，消费自然增加。所以，我认为真正应该入手的地方不是消费，而是建立以本土企业为主导的产业链，实现科技自立自强，以政府采购的方式来帮助本土企业扩大市场、提高技术能力，这才是内循环的核心。

 

　　第二，维护中国企业的核心利益，维护中国作为一个国家的核心利益。维护自己的核心利益，是非常关键的。我们要保护在国外发展受到限制的中国企业，面对制裁时采取积极有效的应对措施。

 

　　第三，以高投入带动高增长。近几年一定要提高经济发展的增长速度，某种程度上没有速度就没有质量。

 

　　第四，以重大工程重塑产业格局。

 

　　第五，要切实解决科技自立自强问题。2006年国家提出，要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中国要建立自己的技术体系、经济体系，实现科技自立自强的方法就是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就是要建立以本土企业为主导的产业链和产业体系。

 

　　国内哪些产业不是以本土企业为主导的？有很多，轿车工业、大飞机和芯片制造都是典型案例，都需要中国本土企业进一步深耕。

 

　　这又涉及另一个问题，基础研究和工程研究。现在很多人提出要大力加强基础研究，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但是也不要走偏了。大家想一想，我们现在面临的很多技术问题中有哪些是真正的科学问题？其实大多数都是工程问题、技术问题。而我们研究的重点应放在如何将现有的科学知识加以利用，使其转化为技术或产品。

 

　　（二）企业战略

 

　　第一，提高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形成竞争优势。一位研究中国工程机械企业的学者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外国企业在产业中占据了高端市场，中国本土企业占据了低端市场。对抗领域就在中间区域。跨国企业想要从高端下移，本土企业想要向中高端发展。具体到工程机械领域里，本土企业已经从中低端走向了高端，而国外企业的竞争优势正在逐渐减弱。需要我们认真研究的是如何让更多的产业形成这种模式。

 

　　第二，企业要以成为世界一流为目标。在重视总量的同时，也要注重提高人均产出、人均出口、人均利润。

 

　　我们举例说明。北摩高科是一家北京企业。无论从技术角度，还是从管理角度来看，都可以称之为世界一流企业。几乎所有的新型飞机上都有他们的产品，北摩高科还为时速350公里的高铁研制刹车闸片，其性能和质量远超国外同类产品。

 

　　这个企业有很多有意思的做法值得我们学习。比如，他们主动做一些技术更复杂、价值更高的产品。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是，要在质量和技术上超越用户需求。而一般企业只追求满足用户的需求。这个企业认为，满足远远不够，一定要超越。这种理念非常先进，更重要的是这个企业把这种先进的理念实实在在地落实在了行动上，而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第三，企业在产业层面的战略，建立本土产业链和创新体系。现在国内企业已经开始有所尝试，但我认为国内企业一定要下决心使用本土企业提供的零部件和原材料，在相互帮助的过程中迅速提高本土产业链的水平。要让改革和管理为技术创新服务。

 

　　作为国家政策，改革、开放、科技自立自强和建立本土创新体系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我认为，科技自立自强和建立本土创新体系是最根本的要求。改革和开放需要为其服务。

 

　　改革和管理怎样才能为技术创新服务？很重要的一条是吸引和留住核心技术人才，要让这些人成为股东、高管，甚至是公司的董事。

 

　　我到某家企业参观，在与几位高管交流的过程中深刻体会到，这些高管是真心实意地愿意为企业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且虽然是一家小企业，但是大规模投资实验设施，车间自动化程度很高。这些实验设施保证他们的技术、产品的先进性及可靠性。很多国内企业不愿意用国内的零部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担心零部件的可靠性及各方面技术指标。这家企业大规模投资实验设施，把这些问题都尽可能地在企业内部解决，让用户使用的时候能够放心。我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同时，用户使用本土企业的零部件、原材料时应该采取措施，帮助这些零部件供应商、原材料供应商，提高产品可靠性和性能。这是一个相互合作、相互帮助的过程。

 

　　（三）国有企业的独特作用

 

　　看大局、看主流，大型国有企业在很多领域都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如果没有这些国有企业，很多创新工作将会很难推进。高铁、特高压、航空工业、核工业等产业都是大型央企在推动发展。中石油下属的东方物探公司，海洋节点(OBN)业务市场份额跻身全球前列，占40%以上。所以，我们要对国有企业不可替代的作用产生新的认识。

 

　　（四）弘扬企业家精神

 

　　无论是民营企业还是国有企业，都是中国企业，都需要大力弘扬企业家精神。现在中国经济、中国的国际关系都面临重大挑战，更要大力弘扬企业家精神。

 

　　企业家精神的核心是什么？我认为，是在艰难困苦中开拓出一片新天地。企业家不能等体制机制都成熟后，再发展自己的企业。企业家就是要在既定的体制机制下把事情做好，并提出完善体制机制的建议。这才是真正的企业家精神。